卡带相杀那一幕整个打碎我的心。我相信以那个角度，带土绝对能贯穿卡卡西的心脏。
有爱吗？没有爱吗？怎么可能有？又怎么可能没有呢？
＊＊
那首歌，又在耳中响起。
有点哀伤的手风琴。
昨天的“父亲”，剩下一小坛发热的灰。多么古怪。那么大一个男人，剩下一小坛灰捧在少年手中。
每次只要他在墓园，必下雨，这銀发的少年。
宇智波带土想。隔着他的风镜望向那人。
他的手没抖腿没软，眼睛不红，声音不哑，看起来像一尾被魔咒缠着的人鱼即将融化在雨水里。
又有时候，带土觉得在那一幕诀别里，被缠住的是自己。
他从此没有办法不恒久地、持续地、明里暗里望向对方。
他总是第一个知道他受了伤，第一个知道他发了热，并且在对方可能出现的地方躲着，一面抱怨自己太闲一面等着接住那具罢工断线的身体，好扛回家照顾。
虽然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经常人没清醒就先把苦无横架在他脖子上，张开发红的眼，等带土哇哇大叫后才莫名其妙的松手说，这我家？你在这干嘛？
“你发烧了。”带土摸摸脖子，“事实上，你每到这个季节都发烧。”
“这种事你就别管了。”少年被子一掀想下床来，被任性的宇智波一把压回被褥里去。
“给我躺着！不然我扔黄金苦无叫老师咻一声过来打你屁股！”
“就说别为这种事叫人啊！”
“就说给我躺着！”
卡卡西被这一堵索性转了过去用棉被蒙住头。
背后一阵磨磨蹭蹭。
“吊车尾，你又怎⋯！”
“过去一点。”
“这次又是干嘛？”
“我要睡觉。”带土已经脱了外套鞋子挤过来抢棉被，“我想等你退烧，但是也很困，所以决定睡到等你退烧。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明天再一起去上课。”
“宇智波带土！”
“还要记得盯你吃药。”他的手臂一横，盖在卡卡西身上，刚开始变得结实的臂肌紧紧贴合在卡卡西的腰部，把他朝自己拉近，“快点休息。”
黑夜淋下。
退热药草在血液中全力发挥，卡卡西不适的微小挣动慢慢缓和下来，在另一人怀里变成一片静谧的湖。
带土更紧的拥抱睡着的少年，恍恍惚惚，那首歌又在耳中深处响起。
然后一睁眼，苦无朝他脸颊划过。
这么刁钻的攻击方位，直而狠的劲道，皮肤绽裂声响起。带土不敢相信又竟有点得意洋洋，嘴角都下意识翘起来。
他的卡卡西在战斗中是那么美。标准的像教科书复刻版，却同时古灵精怪的让人难以预料。
带土就这么看着他，仿佛这几年没有一刻看够，仿佛之后再也看不见，仿佛看不见便是一种惩罚。
异空间灰灰濛濛，两人落单在此，卡卡西手中的雷切是那千百年的暴雨，在疯狂雨声中带土听见撕心裂肺的、无声的嘶吼。
别让我杀你！带土！别让我！亲手杀你！
宇智波家男人微笑了起来。
卡卡西的痛苦就是卡卡西的爱，若这个人不爱你，你又怎能伤害他一分一毫呢？
而他能把卡卡西伤的淋漓尽致，榨干每一滴鲜血每一分气力，用一切一个人所能承受的各种痛楚，击溃他。
迎面的电光中那受伤的神色如此鲜明，带土知道自己闭上眼，必定还能看到卡卡西的残像。
脚步不停。
两人互相逼近不过电光火石，而他却感觉有一整夜那么长久。
他们在漫漫无边的漆黑异空间中，没有其他星光，像陨石般朝向对方以及全然的毁灭而去。
——求求你，别让我亲手杀你！
所以他能听见卡卡西的崩溃，听见他最无助最动人的情话，听见他准备好拼着抛弃过去也舍弃未来，斩杀带土的同时将自己的生命、信念、所有能去爱的地方，一并摧毁殆尽。
脚步不停。
已经没有人能止住前冲的身形，这两颗星球的撞击破碎只需要一点等待的时间而已！
但是⋯⋯
『我不会。』
那个小小的自己，竖着刺刺的头发，睁着大大的眼睛，在带土在脑中回应着，
『我不会逼你这么做的。我会保护你，卡卡西。从所有的恶意、所有的灾祸、所有的不祥、所有的诅咒中，』
『保护你！』
『从我自己手中保护你！』
黑发男人没来由偏了下右手，一个目瞬间，掌心的利刺穿过卡卡西右肩，而雷切穿过他的心脏。
他的脑中一片空白，一片宁静，什么想法也没有。他只是要拉近眼前的人。
一点一点的，在更深的伤口中互相前进。
他只想拉近眼前的人。
此刻他们不再是两个个体。他们流着血，浸湿彼此，不能分开。
他想念被雷切彻底毁坏，想念笑着对卡卡西大声嚷嚷，想念紧紧抓住对方，凝视他左眼的伤痕。
带土的左手无意识地缠上，抱住对方腰间，手臂肌理贴合著腰线，很久很久以前有过的姿态。卡卡西的左掌从他右臂膀后方伸上来，攀着他的肩头，像角力也像拼命的搂抱。
白皙指尖颤抖着，那一定像是蝴蝶一样美。
明明是漆黑无界的空间，为什么还能看见那发光的指尖呢？
带土想。
气流通过他洞穿的心脏发出风切声。黑发男孩透明的幻影从他胸口空洞钻出，张开双臂扑上去抱住对面的人。
原来我不曾失去过去的我啊⋯⋯
带土恍然大悟。
原来卡卡西从来不曾失去他的英雄。
那个阳光男孩在粘腻的憎恨中持续怀抱着发亮的花朵，等待这时刻，亲手交给銀发的男人——从所有的恶意、所有的灾祸、所有的不祥、所有的诅咒、所有的疯狂、所有的堕落中，他只想保护这个人！
带土更用力的揽着卡卡西，感觉对方快要哭出来的那些微颤动。
空间开始崩解，从无限远的四周。
他们会在绝望中拥抱到最后一刻。
END.
写完自己都有点想去喝杯酒....
